親愛的介飛,
在我的心里,留着一個記憶,那是某個學期周末,有一次你要回家鄉,我們去波德申市區吃午餐,坐在碼頭閑聊,然后我送你到車站,目送你隨着巴士揮手告別直到再也看不見.然后我孤單的一個人騎着單車遠遠的又回到住宿.
同一天黃昏,我在海邊用中文給你傳了一個簡訊,我寫着: “我發現自己沒有心了,”你看不懂,回復問我: “那是什么?”我沒有再回答,因為,我想起了L.
我和L,在我們十三歲那年認識,在一所名字叫做椰子島的中學.那時候我們剛上初中,她在A班,我在B班.十四歲那年,不知怎樣的陰差陽錯,成績很好的她,和成績很糟的我,居然同了一個班,那一個學期,大家都吃飽沒事的玩起了誰愛誰的無聊游戲,而我和L,就那樣硬生生的被湊成了一對..然而,那只是孩童的一個無知游戲,我們從來都沒有去放在心上!上了高中,我轉校了.L還是留在椰子島上的象牙塔里.那個分離的雨季,也開始了我和L互相通信的聯系.時光輾轉五年,我來到吉隆坡工作,同年同月,L也得到馬來亞大學的錄取.碰巧的,馬大校園就剛好只在國能總部隔鄰.于是,自然而然的,偶爾一起去晚餐,偶爾一起去喝茶,就那樣自然而然的,我們有了開始..
我對L,在那一段感情,許下過最重的承諾,就是有一次我在紙條里寫着,我要來一場賭博,用近十年的友情,賭我和她的一個未來!那時候,也許是天真,也許是狂妄,以為愛情是輕而易舉.后來才發現,愛情,真的不該賭,也賭不起.
和L的相處極之平淡,即使常見面,也改不了互相通信的習慣.每天早上去送她上學,我們互相交換在夜里為彼此寫的字條,每天傍晚去接她放學,我們又互相交換在白天里回復彼此的字條.
因為過于平淡與從容,我認定真正的愛情是細水長流潺潺不息.
介飛,
我和L那樣子”老夫老妻”的一年多以后,我就到了波德申讀書.也不懂是不是我過于沉迷大海的陪伴,還是因為對L的想念太少,我開始思考我和L之間的問題..我們之所以在一起,是情不自禁?還是身不由己?是真的希望那一條長長的路上可以彼此相伴?還是只為了延續那不斷被起哄的幼稚預言?
但是自從你在漆黑的某個夜里和我打了個招呼開始,我就感覺到,我有一顆心,正在逐漸的消失.. 我知道我為什么沒有了心,這樣無奈的發現想對你說卻又不想讓你知道,所以我選擇用你不懂得的文字婉轉相告,那話里的意思,我想永遠只有我一個人能明白,就好.
那天晚上回去,我告訴自己畢業后回去吉隆坡,我一定要給自己的感情一個結局.回去以后,卻發現,自己不是善于做決定的人.愈來愈多的話說不出口,我只能變得愈來愈沉默.于是,和L的距離,漸行漸遠,一直到,不需要開口說分開,我們便心知肚明,在那場垃鋸般的賭博里,我們都輸了.
最后那次送L回家,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,然后我回到我家,打開L給我的那張字條,
大概寫着:”以后,不要再那么沉默了,很多事情,如果不說出來,我們就不知道要怎樣面對.”
我記得當時我倚身在窗臺上,看着天空,只是一個社區的距離,我們的天空連在一起,多麼的幸運,也許她一抬頭,就看見和我看到的一樣白雲.可是在同一個天空下,除了那微弱的幸運,我們也可能緣淺得讓人心痛.
所以我對自己說,這樣就可以了,孤單的一個人是沒有關系的,只要心中有愛,也能幸福.
然而,親愛的介飛,
在你面前,我有太多話卻沒有資格說出口,于是沉默卡在我們之間,是錯過,也是唯一承諾.
親愛的介飛,
在充滿着對你想像的世界,并不會是我想要留下一輩子的地方,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心安理得的和你告別,沒有遺憾,也不會帶任何埋怨,因為我知道這一切付出,都是值得.
是你,
讓愛情在我的人生里, 變得沒有意義.
但是我不怪你, 因為, 這真的不是誰的錯!
